第五百零八章 我们都有病-《一名隐士的前半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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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胡突然透脱了?”万老师听到他的反驳,不仅没生气,反而还有惊喜的表情,并且给我眼神示意。
我也觉得,小胡不仅有一种完全放下的轻松感,而且表达感情和观点的方式,更为直接有力。
真心为他的转变感到高兴。这样一个聪明的人,因昨天的感情,而困扰着自己的人生。一个没有经历过世间繁华的人,要出家,肯定属于因缘不俱足的。
当一个人说他不爱钱,绝大分部情况,是他没见过钱。当他突然拥有财富时,很少有人比小苏做得克制。当一个年轻健康的男生,说他不追求爱情时,大部分情况,是他根本没有遇到过爱情。
小胡,只有从这段自以为是的情感中走出来,那么,以他的理智能力,他今后的选择,才能够算是合理且坚定的。当然,不排除,有宿世慧根的人,比如唐僧,女儿国国王也动不了他的心。这种人太少,所以叫奇迹。
突然小胡嘀咕了一句话,我没听清。当我和万老师把探寻的目光指向他时,他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:“我只是爱上了自己想象中的她,如同爱上那个纸片人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我问到。前一句我倒明白,我们的初恋,主要是爱上自己想象中的人,而对象,只是符合我自己想象中的某个特征而已。简单地说,就是爱上自己心目中的另一半的我。
“这其实是前不久发生的事,在日本,有一只老企鹅,爱上了一个「纸片人」,与她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。”
万老师也觉得新奇:“我怎么没听说过?说来听听。”
“这只企鹅名叫葡萄君,有着一段堪称悲惨的经历:作为洪堡企鹅,其实基本上都是一夫一妻白头到老,然后葡萄君却被自己的老婆小绿扣上了绿帽子,后者和一只更年轻的企鹅小白脸双宿双飞了。”
企鹅一般用来形容爱情的忠贞,胜过我们中国传统的鸳鸯。痴情的汉子外遇的私奔的妻,这简直是要了命。
小胡继续讲这个故事:“或许是这次情伤带来的刺激过大,葡萄君开始转而爱上了纸片人,对方是东武动物园与《兽娘动物园》动画联动企划时放在企鹅展区的角色立牌呼噜噜。这一放不要紧,葡萄君开始寸步不离的守护她,风雨无阻。”
日本人的动画产业流行于世界,是有原因的,因为日本人也真把感情寄托给动画了。最近几年,流行什么二次元,就是把三维世界的事,分解为两个独立的二维世界,很有代入感。
“这个事情传出之后,一家日本媒体向动物园派出了一名os成呼噜噜的女性oser,然而葡萄君只是看了她一眼,随后就继续专心守护看板了。”
企鹅如此,我们人何尝不是如此呢?当画上的田螺姑娘下来时,当叶公新手画的龙出现时,你什么反应?
“这件事引发了网友的热烈讨论:纸片人的魅力真的强啊,不仅宅男,连企鹅都会沉迷。那么,到底为什么有些人更喜欢虚拟人物,而非现实中的异性呢?”
小胡把问题提出来,我觉得,这是借企鹅来说人,比较有意义。我提出了我的看法:“粉丝们喜欢上虚拟世界的角色和现实中的追星并没有本质区别。某种程度上来讲追星其实也是二维层面上的人物概念,而非某个本质上的个人。或者说,他们都有被设计的成分。”
小胡一边点头一边说:“其实人们沉迷动漫人物的全过程不难理解,首先自然是被颜值与声音击倒,一个长相不过关的动漫角色是无法俘获你的内心的。这种喜好是一种原始本能,画师会竭尽所能投其所好,而你也会在三千佳丽中找到符合自己审美观的那一款,因此勾起你的某种,保护欲、亦或是占有欲。”
万老师的发言,当然有哲学上的意味了,他对自己不理解的动漫,倒还算是谦虚的,毕竟代沟是当代中国人最大的鸿沟。
他是以问题的方式介入的:“稍微冷静一下,我们静下心来思考一个问题:那就是如果这种形象穿越到现实生活中,你还会喜欢她们么?延展一下就是——明知道是假的,为什么还要沉迷?”
他问的是心理学上的问题,当然是找小胡寻求答案。小胡说到:“可以打个比方,明知道恐怖片是假的,为什么还会感到害怕呢?一位名叫taargendler的心理学家创造了一种心理学术语来解释这类情况,它叫做alief,也就是人们常常做出各种各样与自己的信念不一致的行为。你可以相信一件事,同时也相信另一件事。”
这方面是小胡的专业,我们请求他继续给我们科普。
“心理学家保罗的一项实验也证明类似情况,他为接受实验的成年人提供了两个选择,一个是吃巧克力软糖,但巧克力的形状很像是大便;而另一个选择就是在一个崭新的便盆中喝水。所有人都知道大便其实是糖,水也是干净可以喝的,但多数人依然拒绝了。人们相信食物干净的同时,也相信它并不是那么干净。”
“这种感觉其实也可以投射到动画、电影或者小说当中,如果你真的被故事中所设定的场景吸引住了,即使你知道它们是虚构的,大脑依然会为你幻想出趋近于真实的场景体验。就像人们在想到咖啡时,大脑可以脑补出咖啡的香气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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