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零九章 世间躲不过-《一名隐士的前半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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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万老师说到:“当时我就被点燃了,我也年轻,毕竟我们专业,能够带研究生的最年轻的哲学教授就是我,在家属面前,能不冲吗?我当时就说:我问你几个问题,如果你能够给我满意的答案,我决定收你当我的研究生。”

    这是硬杠起来了,仿佛小伙伴赌气一样。

    “谁知道,他居然问到我是谁,当我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后,他居然礼貌地给我鞠了一躬,说到:我正想拜到您门下,想不到我们师生有缘。但是,老师,你要答应我,给我办全日制的手续,但我每年来学习的时间,不多。如果你答应了,我再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答应了,我的好胜心加好奇心,让我上了他的当。他本来就是来激我的,居然成功了。这小子,要说懂得人心拿捏,是一把好手。要不然,官场,他不会混得如此顺。”

    小胡问到:“你问了他什么问题?他怎么答的?”

    万老师笑到:“说起来好笑,当时情绪比较激动,他怎么答的,我都忘了。但是,我问的问题,他都接触过,并且都能够给出几点见解,这就非常厉害了。因为,他的本科,是学的。看得出来,他对哲学是真的爱,真的是思维能力特别强,倒不辱没那句话,哲学,他擅长。”

    这种激将法,居然也算是投机取巧的方式,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拜师的办法的。

    “当然,遇到这样聪明并且真爱哲学思辨的学生,我还是很高兴的。人家当场就把我叫师父,把我家属叫师母,那叫一个嘴甜,搞得我家属,非得要我把他收进来。没办法,夫人的吩咐是不敢违抗的,我就自己找院长,协调各种手续。毕竟我还算是院领导看重的人,各种渠道都给我开了绿灯,把他收了进来。”

    小胡说到:“你这不是走后门嘛,你良心不会痛吗?”

    “到今天为止,如果从学术上讲,最有意思的学生就是他了。我不仅为自己的行为不感到羞耻,反而认为,我做了一件好事。你要知道,他平时是不上课的,主要在省里上班。我就给他一些参考书目,给他一些课题作业。人家读得精,理得透,超过一般的全日制学生,并且,把我的作业做完后,每利用假期,到我这里来跟我探讨。并且,还出了一本书,厉害吧?”

    我问到:“这不对啊,他一个领导秘书,怎么还有假期?”

    “你们有所不知,这位领导每年,总有两次疗养的机会,在外地跟家人在一起,他不需要陪。他出书,就是他课题的集结,我审定的,质量嘛,也算中上,不是文字搬家那种。”

    今天的人文社科领域,许多人出了好些书。大致上,要么是编教材,要么是炒冷饭,许多都是做的文字搬家的手艺。相当于复制粘贴,这简单的劳动。按万老师的说法,这个人,出的书毕竟是原创,还经过他的审定,质量还是有保证的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,此时,万老师手机来短信了。他打开手机看了看:“是他来的,你们看,简洁不简洁。”

    我把手机接过来,小胡也凑过来看。上面只有几个字:“老师,已办,应该起作用。”一股浓浓的官场正式语言味,这人当官,也是专业的。

    “那他怎么到民宗委去了呢?按理说,那是个清水衙门,虽然级别高,不像是受重用的样子吧?”官场这一套,我还是比较熟悉的。这样的年轻人,要受重视,应该到基层锻炼,比如到一个州当副州长什么的,再往上爬,就符合常规节奏了。

    “庄老师,你那是北京的搞法。在地方,这种太直接的搞法,或许要吃亏。”万老师解释到:“你们想,他是靠老领导起来的,为什么叫老领导,说明已经退下来了。一个人位高权重,会有许多政敌的,你退了,搞不了你,别人会把账记在你亲近的人身上。”

    这我个懂,一朝天子一朝臣,是官场惯例。况且,当官站队,是一门很深的学问。不是你不得罪人,别人就不搞你。我在北京时,听说过这种规则。你如果不能为我所用,就是我的敌人。况且,他的大树已经退休,他完全要靠自己来面对老领导那些根深蒂固的政敌,是不行的。

    “他是一个很会思考的人,前面我已经跟你说过,他不仅是在哲学上思考,在生活中,也善于运用辩证法。他跟我说过这事,他到民宗委,是他主动向老领导请求的。毕竟,要跟他安排一个更吃香的位置,老领导还是办得到的,毕竟树大根深。但是,他知道,自己如此年轻的副厅,就像是一个靶子,凡是对老领导不满的,都会打击他。有的人也不是对老领导不满,只是因为嫉妒,也会打击他,这是人性。”

    把人性看明白,也就会把生意看明白,当然也会把官场看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政敌干掉你的办法很多,最主要的渠道,是等待你出错。其实在高处,人人都想你倒,这是富贵险中求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小胡不太理解这方面的弯弯绕,我给他解释了一下。其实,我听说过一句顺口溜,是描写官场中,有官员倒下的场景的。“单位里喜得直炸,本人吓得害怕,老婆可能改嫁。”

    小胡问到:“后两条我理解,第一条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当官的倒一个,领导岗位编制就缺一个。从理论上讲,有一串人因为你的倒掉,获得益处。比如倒了一个厅长,就意味着一个副厅要提起来了,副厅提升一个,有一个正处也就可以占那人空出来的副厅位置,以此类推,获益的,还有副处正科副科各一个,这不是单位里喜得直炸吗?”看着小胡略有吃惊的眼神,我说到:“这是官场的金字塔结构造成的,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。”

    小胡终于明白了:“对,这是结构性矛盾。”他又把目光转向了万老师:“如此说来,在官场上,他到这个位置,是保持防守的姿态了?”

    “有一点,但不全是。防守是必须的,朝中已经无人了,做官就要防风险,找一个大家不太羡慕的位置,目标也就小了。只要级别提起来,今后还可以攻。”

    我也想起来了:“对,历史上,许多冷门位置,也有他的作用,比如对热门位置的补缺,就算是一种攻。”

    “远不止于此,他跟我谈过。如果他没做出成绩,但凭着时间和资历,他完全可以混到政协或统战部门,因为他有的是时间,毕竟年轻,所以,最后搞个副省级,是没多大问题的。这只是其一,其二,以他这么年轻,只要稳定些,做一些成绩,这届领导不欣赏,下届领导也会有欣赏的机会,他不急,总有机会,会受到重用。只要你稳,风水总是轮流转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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